第13章蒙混過關的可能

不一會的功夫，有人敲了敲審訊室的門，趙磊已經將犯人提了出來，並向吳臻請示，吳臻給眾人使了個準備的眼色，然後讓趙磊帶嫌疑人到鐵圍欄對面的房間。羅曉晶熟練啟動了設備，肖含握著於子涵的小手，密切觀察著女孩的狀態。吳臻、風醫生、方天月也相繼落座，對面房間的門被慢慢打開，嫌疑人張淑霞頭發蓬亂，衣衫不整，在趙磊的押解下，一步步走向了審訊室的椅子。

於子涵卻未見異常，如此，肖含也松了口氣，可刑警支隊大隊長吳臻卻用眼角發現，從嫌疑人剛進門的那一刻開始，風醫生的眉頭便皺了起來，這個細節，讓他這個職業刑警又多了幾分盤算。

張淑霞坐下以後，被簡單固定了手腳，她擡眼看向對面，只見對面坐著的人裏多了幾個沒穿警服的人，所以略感意外，不過她的視線很快就從眾人身上移開了。張淑霞的衣衫雖然有些不整，卻並不臟，這便形成了一個小反差，從側面印證了她的精神狀態。

風醫生還記得，在給於子涵治療的那天，肖含曾經介紹過，嫌犯在行兇後，並沒有逃離現場，在警察抵達現場時，嫌犯已經在家，洗好了帶血的衣服，並整理了房間。可見，嫌疑人是一個對衛生狀況有著高度要求的人，同時也反映出，嫌疑人當時比較冷靜，精神狀態並未失控，那為什麽被抓捕到案，進行審訊的過程就失控了呢？難道說，當時的冷靜，只是行兇以後精神瀕臨崩潰的一種表象？這也未嘗不是一種可能。

不過，風醫生卻從張淑霞的眼神中，看出了些許異常的東西，他不自覺地雙手四指交叉，兩個拇指一上一下打著轉。

“風師。”肖含小聲提醒了一下風醫生。

風醫生轉頭看了看於子涵，然後向肖含點了點頭。

羅曉晶：“張淑霞，你今天，可以交代了嗎。”

張淑霞並沒有任何反應。羅曉晶接著說：“這麽拖下去，還有什麽意義嗎。人證物證具在，證據鏈完整無缺。你拒不認罪，我們也可以無口供定罪，而那樣的話，對你將會是最不利的結果。你要是自己主動坦白交代犯罪過程，認罪悔罪，還有可以減輕處罰的希望。”

張淑霞任然沒有任何反應。

風醫生知道，這肯定不是警官的第一次嘗試了，而今天的主角是他，他看向了吳臻，吳臻對他只用了一個請的手勢，意思是說，下面就交給你了，我們的例行詢問已經結束，然後吳臻又指了指自己的頭，意思是說，別忘了嫌疑人的精神狀態異常，我們的例行詢問，還並沒有刺激到她。

風醫生點頭微笑回應了吳臻，然後側臉看向了肖含，肖含點頭示意明白，她握住於子涵的手又緊了些，於子涵卻有些發呆，她並未想起對面的阿姨是誰，於是乎，已經把視線移向了別處。

風醫生輕咳了一下嗓子，坐直了身體，用平時不熟悉的語調，傳遞出了舒緩溫暖的氣息，向對面的人緩慢地說出三個字：“張......淑......霞。”

只見對面的張淑霞，擡起了頭，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風醫生，然後與風醫生的眼睛進行了對視。吳臻覺得有些奇怪，風醫生一喊張淑霞的名字，她居然就給了反應，是不是他們平時的審訊也該嘗試換換語氣和方式，不過風醫生並未給他過多的思考時間，只見與張淑霞對視著的風醫生，突然快速從喉嚨裏沙啞地吐出一個字：“殺！”

剎那間，張淑霞表情大變，猛然就要起身，但迫於手腳被固定，渾身顫抖著想要掙脫，卻掙脫不開。因為座椅是固定在地面的，她完全不顧被勒住手腳的疼痛，全身用力抖動著，同時嘴裏發出了“殺。殺。殺的吶喊。”一旁站著的趙磊想制住張淑霞，不料張淑霞見他靠近，便要用嘴去咬他，她頭發蓬亂，大腦充血，眼神發狂，弄得趙磊一時竟連連後退，不敢下手。

能把獄警嚇成這樣，真是不可思議。

對面除了風醫生，仍然目光銳利盯著張淑霞以外，其他人均各有異常，方天月被嚇得站起身來本能地後退，羅曉晶眼露驚駭，強做鎮定，未離座位。吳臻一臉嚴肅，他發現這次張淑霞表現的異常程度，已比之前更為嚴重。肖含不敢松開於子涵的小手，她看著張淑霞，眼睛裏寫滿恐懼，她磕磕巴巴的從嘴裏吐出幾個字來：“催眠，催眠，她被人催眠了！”

於子涵先是呆滯了幾秒鐘，然後便從呆滯變為戰栗，她渾身發抖，快速撲向肖含，把頭埋入肖含的身體，上氣不接下氣地無淚抽泣著。

此刻的局勢已瀕臨失控，對面的趙磊卻無法控制住嫌疑人，吳臻準備叫醫療隊來緊急處置，他已經拿起了對講，卻沒有立刻按動，他又瞄向風醫生，他想看看這個殘局，風醫生還能否收拾。

風醫生目光始終未離張淑霞，他好像下了個決心似的眼看就要開口，可突然又閉口了，並用餘光環顧了一下四周，似乎有所顧忌？緊接著，他用穩定的語速和聲音喊道：“張淑霞，張淑霞，張淑霞，張淑霞......”

他重覆地喊著張淑霞的名字，起初並沒有任何效果，可逐漸地，張淑霞的發狂程度有所降低，風醫生見有效果，便更為清晰地喊著她的名字，直到喊了幾分鐘以後，張淑霞已然從癲狂中脫離了出來，開始自己給自己順氣，一旁的趙磊趕忙檢查張淑霞的手腳和身體是否受傷，吳臻放下了手中的對講，但表情仍然嚴肅。再看方天月，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都退到門口了，一只手正放在門把手上面，還未從驚嚇中完全脫離，而羅曉晶，不愧是穿制服的，表情淡定，正檢閱著在場眾人。

風醫生停止了呼喊，他站起身，走到了肖含面前蹲下，撫摸著還埋在肖含胸口的於子涵的頭，輕聲問道：“子涵，你已經想起來了嗎？”

只見於子涵反覆點頭回應了風醫生，但並未改變身體的姿態，肖含左手撫摸著於子涵的身體，右手卻給風醫生使出了一個大拇指。她撅嘴微笑，看著風醫生，風醫生卻把她的右手給按了下去，並微微搖頭，示意肖含，這裏的事情還沒完。

吳臻：“趙磊，送嫌疑人到醫療處檢查傷勢。”

趙磊為張淑霞解除了行為限制，然後領著嫌疑人緩慢地走出了審訊室，審訊室的門剛被關閉，吳臻就立刻開口向肖含說道：“我聽您剛才說，催眠，她被催眠了，是什麽意思？”

肖含話剛到嘴邊，風醫生攔話道：“吳隊長，這應該僅僅是她的猜測，從剛才的表現來看，張淑霞的精神狀態的確不正常，我看啊，您還是得給她做一個精神鑒定了。於子涵應該已經恢覆了部分缺失的記憶，不過她現在很害怕，我們得趕緊回去，找一個安全的場所，讓她盡快穩定下來，一旦她完全恢覆，說不定就可以做目擊證人了呢。”

吳臻看向羅曉晶說道：“羅曉晶，這兩位女士和女童，你安排她們盡快離開，到安全的場所，別耽誤了治療。風醫生，你暫時還不能走！”

吳臻話畢，羅曉晶就起身要安排三女離開，而方天月這時候已經恢覆了過來，回想起剛才的過程，數她最為失態，這麽快又要被人打發走，她哪裏樂意，說道：“哎哎，吳隊長，我們要來一起來，要走也是一起回。你整這一出，是幾個意思啊？”

吳臻放下了剛才的嚴肅，但仍保持威儀，他說道：“我要問風醫生幾個問題，不會耽誤太長時間。”

風醫生見局勢已不可逆轉，便趕緊讓眾女先離開，並吩咐肖含幾句於子涵的後續問題，眾女見此情形已不可逆轉，也只好作罷，陸續走出了審訊室。

審訊室裏只剩下了風醫生和吳臻二人，吳臻安排風醫生坐下，他關閉了審訊器材的開關，對著風醫生坐了下來，說道：“錄音錄像都已經關了，風醫生，現在可以說說了吧，你覺得，在我面前，還有蒙混過關的可能嗎！”

風醫生擡頭，詫異看向了吳臻，“吳大隊長，您是想讓我交代什麽？”風醫生雙手一開，作無奈狀。

吳臻擲地有聲，吐了兩個字出來：“催眠！”

風醫生未加思索解釋道：“吳隊呀，肖含只是一種猜測，催眠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，上不了臺面討論的。”

吳臻：“剛才女童一直待在肖含女士身邊，那她便是你的助理了，風醫生你名氣在外，你的助理應該也不是一般人吧，用不用我現在讓羅曉晶把她的資料調出來看看？”

風醫生見吳臻就像堅硬的石頭一樣，這回想避開是不可能的了，他長長吐了口氣，“查資料，就不必了吧，那就說說我的觀察吧。”

吳臻見風醫生放棄抵抗，要說正題，便點了點頭，甚至還拿出來了一個小本子，準備記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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